中點
Antonio x Lomano Vargas
05.
「這裡,就是我們的終點。」 ──最誠實的話語、會讓那看似永恆的美好夢境崩壞吧。 羅維諾眼眶泛熱,幾近快窒息般的暈眩,心臟的跳動不受控制,抿唇間他嘗到自己的眼淚,鹹和澀的滋味,麻痺了舌尖。他們之間原以為的世界,在剎然落崩壞了,陷落的鴻溝將兩人分開,在對岸的安東尼奧,好像離他很遠很遠,隨時將轉身離去。 是他先伸出手,在這悵然的靜默裡。 羅維諾伸出雙手,幾乎是洩恨般、用力地將安東尼奧的臉拉至面前。他與安東尼奧平視,濕潤的雙眼正生氣地瞪著、但流轉的悲傷還是忍不住掉落。 「番茄笨蛋。」半晌,他哽咽說出。 將兩人的距離瞬間縮短,羅維諾貼上男人的雙唇時,毫無經驗的他只會出於本能地伸出舌頭、緩緩沿著唇線舔舐,最後探入對方微啟的雙唇間,抵上自己,混合著眼淚的苦澀味道,自己的手臂倏乎被抓住。 毀壞的最後響音,他們已站在全然崩毀後的世界中。 安東尼奧拉開兩人的距離後,凝視他的臉許久,男人的手由他的臉頰移往肩膀,始終沒有碰觸,當千言萬語被阻斷無法說出時,只要一個動作,就可能將自己推入深淵。但反正一切都支離破碎了啊,你、我、世界…… 「……不要說話。」他呢喃又似祈求。 男人咬了咬唇,翻身將羅維諾壓下,開始狂亂地索求。 不夠、不夠、全部都不夠! 兩人翻滾在破舊的地磚上,尖銳的磚片壓在背部造成的疼痛,一點也無所謂,他們就像兩隻野獸撕咬般,用盡全力要奪去對方的呼吸。安東尼奧熟練地箝制對方的行動,用單手將羅維諾的雙手高舉過頭,讓他徹底失去抵抗,男人靈活的舌入侵溫熱口腔,掠奪所觸碰的一切;羅維諾閉起眼,讓缺氧的浪潮淹漫。 緩緩地、激昂地,每個動作都是無聲的言語。 男人繼而轉移陣地,他的手轉而輕輕搓揉羅維諾的那根呆毛,時重時輕,撩起身下的人陣陣甜膩的嬌喘:「啊恩……嗯….嗯…...」,羅維諾的手脫離掌握,唯一想到制止自己那害躁的淫蕩呻吟的辦法,他雙手捧起安東尼奧的面頰貼近,封住自己的唇。 貼近、又分離、然後又貼近,羅維諾開始模仿對方的吻法,兩人似乎在琢磨以哪個角度深入,細膩輾轉的像是用身體在記憶,唾絲都有了甜蜜,沉醉上癮。 吻只是掀起燎原大火的那粒火種,不夠,究竟是哪裡還不夠呢?軀體的深深飢渴著,羅維諾不由自主扭動身體,磨蹭男人的胸膛.似乎緊摟著與自己毫無縫隙的人,才可以稍稍填滿體內不知名的騷動。 感覺安東尼奧突然停下親吻的動作,羅維諾不知所措的張開雙眼,男人正以深沉的目光凝望自己,安東尼奧慢慢地收回熾熱的手,嗓音低啞地問「要逃嗎?」羅維諾彷彿聽見那無聲的傳達,「你可以逃的時刻,只剩現在了。」 羅維諾解開自己的紐扣,一把將外衣脫去。 他笑得有絲挑釁,但撫過安東尼奧肩頸的手卻溫柔萬分。 「我絕不會逃。」 兩人肆無忌憚地剝開彼此的衣物,當安東尼奧肌理分明的背脊映入眼簾,羅維諾還是忍不住別開視線,但逃不了,男人低首就開始啃咬他的乳尖,另一手則對另個一乳尖揉壓並用,激起刺痛又舒服的異樣的快感, 「西班牙……不要……不要弄了……」 羅維諾低頭發現自己的乳尖在男人的交互舔弄下,竟成粉嫩的紅色,壓抑不下的害怕卻讓快感更快征服自己。安東尼奧聽進羅維諾的話,放過他的乳尖,給他一個安心的啄吻後,雙手卻移往它處攻城掠地。 寬大、有骨節的手游移在身軀的各處,吻也跟著落往各處。 像灑下漫天大網圍剿,逃不出,讓人徹底放棄求生的念頭。羅維諾的肩膀、胸口、小腹等等,都被男人的粗操手掌搓摩愛撫,不知何時他的大腿被男人分開,安東尼奧微微抬舉起他的腿,俯身就在他大腿內側咬下一連串的吻痕,敏感帶被惡意挑弄,羅維諾簡直快失去意識。 最後,男人圈起他早已挺立的器官,開始深淺不一地套弄,甚至指尖還在器口上慢慢打圈,偶爾按住器口,有意使他焦躁難耐,但這對於經驗值零的羅維諾實在過於刺激,他弓起身子,發出一聲嗚噎,釋放混濁的愛液。 羅維諾身陷在高潮過後的迷茫,彷彿在海洋上漫無目的漂流,他茫茫然垂首看見自己的腹部一片黏膩,安東尼奧滿手都是他的體液,這副景象讓羅維諾羞怯不知該怎麼辦,正想斥聲要安東尼奧快點把那骯髒的東西洗 去時,男人伸出中指,探出舌吸吮滴落的液體。 下刻,安東尼奧將中指插入他的密穴。 「好痛、好痛……你快點拔出來,混帳……」羅維諾用力抓緊男人的背,那來自體內的痛覺幾乎要將他撕裂,根本不屬於用來接納的地方,居然被硬生生侵入。男人撫上他的性器繼續圈弄,想分散他的痛感,安東尼奧溫柔地舔過羅維諾的耳垂說:「忍耐一下、這裡不好好放鬆的話,等下會更痛。」 深入、探弄、淺出、掏弄。 羅維諾的額際滴落一滴冷汗,他唯一可以攀扶的就是男人的背。等待羅維諾稍稍適應以後,那根手指開始在穴內緩緩律動,窄小的甬道受到擠壓,痛感而生,羅維諾眼中噙著薄淚,安東尼奧疼惜地吻去他溢出的淚水。 但男人手指還是沒有停下,像要找出內部所埋藏的秘密,撤出第一隻手指後,男人輕揉泛紅穴口的四周,再緩緩埋入兩隻手指,比前次更大的物件侵入,但羅維諾吐出不只有痛,更摻雜舒服的喘息:「啊…..嗯…..不要、不要碰那裡。」但男人執意以手指不斷攻擊那點,他又再度釋放。 男人的手指全數撤出後,羅維諾已渾身無力,但是內部的空虛感受卻更加明顯。安東尼奧傾身上前,將他的雙腿敞開,自己所有的一切都毫無保留地呈現,感覺男人灼熱正蹭摩自己的性器,羅維諾加重的呼吸。 「羅維諾,我……」安東尼奧似乎還想說什麼。 「番茄混蛋,快點進來!」羅維諾懲罰似地咬上對方的唇。 早就放棄逃了,不是嗎? 男人的尺寸比兩根手指還粗上許多,他緊窒的甬道被迫撐大接受安東尼奧的埋入,羅維諾聽見對方粗重的喘息,知道安東尼奧也很難受。無法一次全部沒盡,男人極富耐心地開始緩慢地進入,但他不想忍受這難耐的過程,一個弓身,羅維諾就將自己迎上。 被深深地被貫穿了,他的全部就自己體內,羅維諾揚起帶淚的笑。 安東尼奧再也無法克制,最後的理性被他狠狠摧毀,男人扶起羅維諾纖細的腳,開始猛烈的撞擊,而羅維諾被撞擊到後移的身子又被對方蠻橫地拉回。他無法壓抑呻吟,男人狂亂又溫柔,隨交合處蔓延的熊熊火焰,兩人義無反顧投身其中。 我們誰也不准逃。 * * * 「混帳……吵死了!吵死了!──」 麻雀的嘰嘰喳喳聲使人惱怒.羅維諾被吵到爆起青筋、揮舞著拳頭醒來時,正午的太陽正燦爛地照耀。突然的大吼嚇得那人陡然一震,羅維諾看了安東尼奧一眼後打個哈欠說道:「你今天比我早起來啊……啊啊!痛死我了!!」正想伸個懶腰,一牽動骨頭卻莫名痛得他齜牙裂嘴。 安東尼奧握著濕布尷尬,不知如何解釋的模樣。 羅維諾這時才發現自己什麼也沒穿,在日光之下,自己身上布滿交錯的青色印記清晰地一覽無遺,他完全回憶起昨夜發生的事情。羅維諾僵硬地掀開毯子一角,立刻倉皇地蓋回去,但兩腿間乾涸的白濁痕跡還是留下鮮明的印象。 安東尼奧又端進來一盆水,旁邊放好乾淨的布,他故意偏著頭、避開視線說:「呃,對不起吵醒你,我本來想幫你把身子弄得清爽點,既然你醒了就……」,他話越說越小聲,還一邊悄悄往門那頭移去。 難得看見安東尼奧無比狼狽的模樣,羅維諾好不容易才克制自己,沒有放聲大笑。 他隨便拾起手邊的物品,朝正準備逃出的人扔去,竟神準地命中安東尼奧的後腦勺,發現到自己丟的是一顆小石頭時,羅維諾吐吐舌。不得已回首的安東尼奧,處於逆光的位置,羅維諾還是可以看見他潮紅的面頰。 「西班牙,我想吃番茄義大利麵。」他如往囂張跋扈的下令。 「小、小的遵、遵命。」 以前還會皺眉唸個他幾句的安東尼奧,他居然不自覺舉手行了一個軍禮後,像做了天大的虧心事趕緊落跑,知道原因的羅維諾快笑歪了嘴。 天亮了。 破損的彩色玻璃窗射入明亮的陽光,透過屋頂崩塌的部分,直上遙望湛藍的天際,殘破不堪的小教堂飄蕩安詳的氣氛,破損的聖母雕像沐浴在陽光下,她微彎的唇角顯得特別慈祥。羅維諾好不容易才打理好自己,昨天使用的部位還隱隱作痛,讓他忍不住罵出髒話。 羅維諾步伐闌珊地穿越教堂的後方的小門。 今天白色雛菊依然隨風搖曳,白色的十字上架銘刻每位長眠地底的人。他慢慢地走過每座十字架前,唸出上面的名字,又在心中默念一次。 最後回到那座石碑,羅維諾將沿途所採的白色雛菊放在石碑前,指尖撫過「所有克萊爾村民,長眠於此……」的那行字。 「你們是想懲罰西班牙?…...才讓他患上跟瘟疫相同症狀的疾病,還是…...你們早已經原諒他了,才讓他的病好起來……我不記得你們每個人的名字,但我相信西班牙一定將你們都放在心底,那個笨蛋不會忘記每個在這片土地生活的人,你們不會消失,也不會被遺忘。」 他雙手合十,低頭祈禱。 以為他不見的安東尼奧,到處焦急的呼喚,過了一會,羅維諾才笑著現身。 篷車已停在教堂的門口,兩匹馬似乎不太開心悠哉的日子結束,頻頻嘶叫。安東尼奧自動坐上駕駛的座位,八成因為了解到他的身體狀況。兩人都沒有提起昨天發生的事,但不自在的似乎只有安東尼奧,他異常沉默,羅維諾則如往抱怨天氣炎熱。 「我們沿著這條路往回走到大路上,不走當初來的那條路,改走山路,這樣可以快四天左右回到皇宮。」安東尼奧準備向羅維諾解釋將要走的路。 「嗯嗯。」只可惜羅維諾對長篇解釋一副意興闌珊的模樣,他戴起大草帽,似乎準備睡個回籠覺。 篷車緩緩起程,好像回到來到這農村之前的狀態。 兩人很安靜,又只剩下吹過四周的風聲。 「你的眼罩沒有戴好。」羅維諾突然指著安東尼奧的左眼。 「耶?!我沒有綁好帶子嗎?」安東尼奧急忙伸手想檢查,但無奈雙手握著彊繩,不好伸手。 「你很笨耶,我幫你綁啦。」 羅維諾沒好氣地向他勾勾手,安東尼奧不疑有他,立刻靠上前。羅維諾假裝要替對方調整眼罩,伸出的手卻猛然按下對方後頸,不讓他有任何逃走的機會,以強硬的吻徹底擊潰他的若無其事。 安東尼奧完全沒料到羅維諾會有這個舉動,完完全全被嚇傻,甚至連手不知不覺放掉了韁繩,絲毫未察覺到。 兇手不費吹灰之力,就搶過韁繩,再次上演同樣的戲碼。羅維諾依然笑得猖狂。用力一揮疆繩後,篷車開始失去控制,突如其來的強烈震盪讓車內的物品東倒西歪,解除慢走指令的兩匹馬,開始盡情地狂奔,揚起一陣沙塵。 「你還記得嗎?費盡千辛萬苦的少年與少女,他們終於說出最誠實的話,破除了黑法師的魔法後,來到故事的最後結局。」 當最誠實的話語,讓那看似永恆的美好夢境崩壞。 ──在美好夢境崩壞後的此刻,我們所見到的真實,是什麼呢? 從皇宮出走的那夜,他還懷著對未來的憂懼,企圖忘記所有的逃亡,在那個時候,明天只是個迷茫的名詞。但現在不一樣了,羅維諾端詳自己的手,沒有任何的改變,這還是一雙笨拙、沒什麼力氣的手。 但是,這雙手有了想守護、可以緊握的事物。 「我想要在你的身邊。」 羅維諾主動握上安東尼奧的手,笑得很開心。 ──我只想要,就只想要在你的身邊。 「番茄笨蛋,我們離彩虹的盡頭,只剩下一點點路了。」 20091108PM1140 下篇就是完結篇。 但很欠揍的是….我完結篇居然卡稿了(淚目) |